十、谋篇第十:谋略贵在出奇与隐秘

【阐微】

谋,考虑、谋划。本篇是《鬼谷子》论谋略的专篇。

许富宏指出其由四个部分组成:第一,阐释计谋产生的前提,即“审得其情”“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第二,阐明计谋应因人而生、因事制宜,从微小处着手,积累渐进,并详解面对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物(仁人、勇士、智者、愚者、不肖者、贪者)应如何应付。第三,昭示“恪守常理不如突施奇计”(正不如奇)等用计要则。第四,陈述计谋成功的关键,必须隐匿于阴,不露声色,做到“无为而贵智”,以达到制人而不制于人的目的。

《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二引用本篇时,称本篇为《谋虑》篇。

【经文】

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1】。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参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壅,始于古之所从【2】。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亦事之司南也【3】。

【译文】

凡谋划策略,都有一定的规律。首先要追寻当前问题产生的原因和它发生的经过,特别是当下处境等实情。了解这些以后,设计上、中、下三种计策,然后将它们相互参验,细加斟酌而定出奇妙的谋略。奇妙的谋略顺从事理,没有阻塞,可以办好各种事情。奇计良方并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而是始于古人的实践。所以,郑国人进山采玉的一定要驾上司南车,是为了不迷失方向。那么,度量别人的才干、能力,揣摩真情等了解对方的做法就是做事的司南车。

【注释】

【1】陶弘景注:“得其所因,则其情可求;见情而谋,则事无不济。”所因,依靠的东西。情,真实情况与真实思想。

【2】陶弘景注:“言审情之术,必立上智、中才、下愚。三者参以验之,然后奇计可得而生。奇计既生,莫不通达,故不知其所壅蔽,然此奇计,非自今也,乃始于古之顺道而动者,盖从于顺也。”仪,标准,等级。参以立焉,经过参验而确立。

【3】司南之车:装有指南针一类仪器以测定方位的车子。

【经文】

故同情而相亲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1】;同恶而相亲者,其俱害者也;同恶而相疏者,偏害者也【2】。故相益则亲,相损则疏,其数行也,此所以察异同之分也【3】。故墙坏于其隙,木毁于其节,斯盖其分也【4】。故变生事,事生谋,谋生计,计生议,议生说,说生进,进生退,退生制。因以制于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数也【5】。

【译文】

凡是思想欲望相同而互相亲近的人,是因为双方都能获得效益;凡是思想欲望相同而互相疏远的人,是因为只有一方获得效益。凡是同时被人憎恶而互相亲近的人,是因为双方都受到了损害,才惺惺相惜;凡同时被人憎恶而互相疏远的人,是因为只有一方受到损害。所以,相互有利就亲近,相互损害就疏远,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是审察同异分界的根本办法。因此,墙从有裂缝处崩塌,树木从有节的地方折断,缝隙与节疤,便是墙和树木的分界之处。新的事物、新的情况都是旧事物发展变化才产生出来的,为解决新的问题才需要谋略;需要谋略,才需要计划考虑;计划考虑,就必须商讨议论;商讨议论就产生了游说的言辞;游说是为了进取;有进取,就有退却;退却,就要有节制。因而要使用节制的办法来处理事情。可见,百种事情,其内在大道完全一致;百种考量,其规律尽皆相同。

【注释】

【1】陶弘景注:“同情,谓欲共谋立事,事若俱成,后必相亲。若乃一成一害,后必相疏,理之常也。”相疏,互相疏远。偏成,只对一方有利。

【2】陶弘景注:“同恶,谓同为彼所恶。后若俱害,情必相亲,若乃一全一害,后必相疏,亦理之常也。”同恶,共同被人憎恶。俱害,双方都受到损害。偏害,只有一方受到损害。

【3】陶弘景注:“同异之分,用此而察。”数行,屡次发生,经常发生。

【4】陶弘景注:“墙、木坏毁,由于隙、节,况人事之变生于异同。故曰斯盖其分。”节,枝干交接处。分,分界。

【5】陶弘景注:“言事有本根,各有从来。譬之卉木,因根而有枝条花叶。故因变隙,然后生于事业;生事业者,必须计谋;成计谋者,必须议说;议说者,必有当否,故须进退之。既有黜陟,须别事以为法,而百事百度,何莫由斯而至。故其道数一也。”

【经文】

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1】。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2】。故为强者,积于弱也;为直者,积于曲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行也【3】。

【译文】

品德高贵的人轻视财物,不可能用利益诱惑他,却可以叫他付出财物;勇敢的人不怕危难,不可能用祸患吓住他,却可叫他守卫险要;智慧的人通达事理,不可用诡计欺骗他,可向他讲明道理,使他建立功业。这是驾驭三种人才的方法。愚蠢的人容易蒙蔽,不成才的懦弱者容易被吓住,贪婪的人容易被诱惑。我们要因人而异,采用不同的处理方法。强大是从弱小循序渐进成长起来的,平直是靠锯、刨等工具逐步削去弯曲的部分积累起来的,有余也是从不足积累起来的。懂得这个道理,道术就得以实行了。

【注释】

【1】陶弘景注:“使轻货者出费,则费可全;使轻难者据危,则危可安;使达数者立功,则功可成。总三才而用之,可光耀千里,岂独十二乘而已。”轻货,轻视财物。据危,扼守险要地方。

【2】陶弘景注:“以此三术驭彼三短,可以立事立功也。谋者因事兴虑,宜知之而裁之。故曰因事而裁之。”蔽,蒙蔽。惧,使之恐惧。裁,裁处,处理。

【3】陶弘景注:“柔弱胜于刚强,故积弱可以胜强;大直若曲,故积曲可以为直;少则得众,故积不足可以为有余。然则,以弱为强,以曲为直,以不足为有余,斯道术之所行。故曰道术行也。”积,积累。

【经文】

故外亲而内疏者,说内;内亲而外疏者,说外【1】。故因其疑以变之,因其见以然之,因其说以要之,因其势以成之,因其恶以权之,因其患以斥之【2】;摩而恐之,高而动之,微而证之,符而应之。擁而塞之,乱而惑之,是谓计谋【3】。

【译文】

对外表亲热而内心疏远的人,要从对方的内心着手去游说;对于那些内心愿意亲近我们,外表没有表现出来的人,要从外表着手去游说,让他表现出来。所以对方有怀疑,要顺着他的怀疑而变更策略,使他不怀疑。对方看见了,要顺着对方所看见的东西来肯定他。对方说话了,要顺着对方的观点来应和他;对方已经形成有利态势,要顺着对方的形势来成全他。顺着对方厌恶的东西为他谋划对付办法,顺着对方遇到的祸患设法为他消灾解难。相互切摩,使他感到戒惧害怕;捧高他,让他处于不安之中;微妙地引用先例,然后用事实验证,使他相信自己。这些方法都不能使对方觉悟,就要蒙蔽他,使他处于混乱迷惑之中,分不清是非,然后为我所用。这些都是计谋。

【注释】

【1】陶弘景注:“外阳相亲,而内实疏者,说内以除其内疏;内实相亲,而外阳疏者,说外以除其外疏也。”说内,通过游说改变其内在想法。说外,通过游说改变其表面态度。

【2】陶弘景注:“若内外无亲而怀疑者,则因其疑以变化之;彼或因变而有所见,则因其所见以然之。既然见彼或有可否之说,则因其说以要结之;可否既形,便有去就之势,则因其势以成就之。去就既成,或有恶患,则因其恶也,为权量之;因其患也,为斥除之。”因,顺应。变之,使对方改变态度、消除怀疑。然之,使对方的看法得到证实。要之,意即取得对方的信任。权之,为对方谋划,以对付他厌恶的东西。

【3】陶弘景注:“患恶既除,或恃胜而骄者,便切摩以恐惧之,高危以感动之。虽恐动之,尚不知变者,则微有所引,据以证之,为设符验以应之也。虽为设引据符验,尚不知变者,此则惑深不可救也。使擁而塞之,乱而惑之,因抵而得之,如此者,可以计谋之用也。”擁,通“壅”,堵塞。

【经文】

计谋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结,结而无隙者也【1】。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2】。故说人主者,必与之言奇;说人臣者,必与之言私【3】。其身内,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深者危【4】。无以人之所不欲而强之于人;无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于人【5】。人之有好也,学而顺之;人之有恶也,避而讳之,故阴道而阳取之也【6】。

【译文】

在谋略时,公开商讨,不如私下密谋;私下密谋,不如结成同盟;结成同盟,便不会被泄漏出去。正常的谋略,不如出人意料的奇特谋略,因为出人意料的奇谋是变化不定的。所以游说君王,一定要跟他讲奇特的谋略;游说大臣,一定要跟他讲私人的利害。自身处于亲近地位,但说话不贴心,便会被疏远;自身处于疏远地位,但说话太重,深入内情,便会招来危险。不要把别人不情愿的事强加给他;也不要把别人无法了解的知识强行灌输。别人有什么爱好,要学习仿效,加以顺从;别人有什么厌恶,要有意回避,讳莫如深。这叫作暗中揣摩别人的内心而行动,从而取得他的公开赞同合作。

【注释】

【1】陶弘景注:“公者扬于王庭,名为聚讼,莫执其咎,其事难成;私者,不出门庭,慎密无失,其功可立。故公不如私。虽复潜谋,不如与彼要结。二人同心,物莫之间,欲求其隙,其可得乎?”结,结成盟党,建立特殊关系。

【2】陶弘景注:“正者,循理守常,难以速进;奇者,反经合义,因事机发。故正不如奇,奇计一行,则流通而不知止,故曰奇流而不止也。”

【3】陶弘景注:“与人主言奇,则非常之功可立;与人臣言私,则保身之道可全。”

【4】陶弘景注:“身在内而言外泄者,必见疏也;身居外而言深切者,必见危也。”内,亲近。外,疏远。

【5】陶弘景注:“谓其事虽近,彼所不欲,莫强与之,将生恨怒也。教人当以所知,今反以人所不知教之,犹以暗除暗,岂为益哉!”无,通“毋”,不要。

【6】陶弘景注:“学顺人之所好,避讳人之所恶。但阴自为之,非彼所逆,彼必感悦,明言以报之。故曰阴道而阳取之也。”讳,忌讳,隐藏不说。

【经文】

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1】。貌者,不美又不恶,故至情讬焉【2】。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3】。故曰: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于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4】。故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5】。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难。以此观之,亡不可以为存,而危不可以为安。然而无为而贵智矣【6】。

【译文】

所以,将要除掉某人,先要放纵其人;放纵他是为了乘机制服他。如果某人不随便表示喜悦,也不随便表示厌恶,那便说明他思想深刻。可以开导的人,便可以使用他;不可以开导的人,是智谋之士不能使用的人。所以,办事以能控制别人为贵,而不以被别人控制为贵。所谓控制别人,便是自己掌握权柄;所谓被别人控制,便是被别人掌握命运。所以,圣人的谋略隐蔽,不露声色;愚人的谋略公开,大肆张扬。跟聪明的人办事容易,跟不聪明的人办事困难。由此看来,面临灭亡者是不能使其生存的,面临危险者是不能使其安定的。这样看来,更要顺应自然而推崇智谋。

【注释】

【1】陶弘景注:“将欲去之,必先听纵,令极其过恶。过恶既极,便可以法乘之。故曰从之者乘之也。”去,去掉,除掉。纵,放纵,听任。乘,利用。

【2】陶弘景注:“貌者,谓察人之貌,以知其情也;谓其人中和平淡,见善不美,见恶不非,如此者可以至情讬之。故曰至情讬焉。”讬,同“托”。

【3】陶弘景注:“谓彼情宽,密可令知者,可为用谋。故曰可知者,可用也。其人不宽,密不可令知者,谋者不为用谋也。故曰不可知者,谋者所不用也。”可知,使动用法,即可以使之明白。

【4】陶弘景注:“制命者,言命为人所制也。”制,控制。见,被。

【5】陶弘景注:“圣人之道,内阳而外阴;愚人之道,内阴而外阳。”阳,公开,完全表露。阴,隐蔽,不露声色。

【6】陶弘景注:“智者宽恕,故易事;愚者猜忌,故难事。然而不智者,必有危亡之祸。以其难事,故贤者莫得申其计划。则亡者遂亡,危者遂危。欲求安存,不亦难乎?今欲存其亡,安其危,则他莫能为,惟智者可矣。故曰无为而贵智矣。”事易,即易事,容易侍奉。无为而贵智,顺应自然而推崇智谋。

【经文】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1】。既用,见可否,择事而为之,所以自为也;见不可,择事而为之,所以为人也【2】。故先王之道阴,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与深;圣人之制道,在隐与匿。”非独忠、信、仁、义也,中正而已矣。【3】道理达于此义者,则可与语【4】。由能得此,则可以谷远近之诱【5】。

【译文】

智慧要用在众人无法察知的地方,才能要用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智慧和才能的使用贵在隐秘,若要在使用过程中能够做到隐秘,那么就选择不宜公开做的事来实施,这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如果在使用过程中,智慧、才能不能够做到隐秘,那么索性公开自己的谋略主张,用之来做事,向对方显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对方。所以,先王处世的法则是讲究隐秘。俗话说:“天地的造化在于高深莫测,圣人治世的法则在于隐藏不露。”运用智慧、才能虽讲究隐秘,但在施用之际,不能空讲忠信、仁义,更要中道而行。懂得在中庸、合宜前提下运用谋略的人,才能与他共商大计。能够懂得这些道理的人,就能够悦近来远,四海宾服。

【注释】

【1】陶弘景注:“众人所不能知,众人所不能见,智独能用之,所以贵于智矣。”

【2】陶弘景注:“亦既用智,先己而后人。所见可否,择事为之,将此自为;所见不可,择事而为之,将此为人。亦犹伯乐教所亲相驽骀,教所憎相千里也。”

【3】陶弘景注:“言先王之道贵于阴,密寻古遗言,证有此理,曰:‘天地之化,唯在高深;圣人之制道,唯在隐匿。’所隐者中正,自然合道,非专在仁义忠信也。故曰非独忠信仁义也。”《庄子·在宥》曰:“匿而不可不为者,事也;粗而不可不陈者,法也;远而不可不居者,义也;亲而不可不广者,仁也;节而不可不积者,礼也;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神而不可不为者,天也。”可与此相参。

【4】陶弘景注:“言谋者晓达道理,能于此义,达畅则可与语,至而言极也。”

【5】陶弘景注:“谷,养也。若能得此道之义,则可与居大宝之位,养远近之人,诱于仁寿之域也。”可以,可与,以通“与”。

【谈古论今】

因事而裁,出奇制胜

计谋和智慧,前几篇也有言及。譬如谋划策略,要先“审得其情”;或针对事物的运动产生的矛盾去筹划运作,纵而乘之等。但本篇也不乏独超众类之处,值得一说。

本篇蕴含着“因事而裁”的智慧,即因人制宜地使用谋略。正如文中所述:“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战国策·楚策三·张仪之楚》中张仪用计于贪色的楚怀王,就是典型“愚者易蔽,不肖者易惧,贪者易诱”的例子。

张仪来到楚国,处境贫困,登殿面君,却不受重用。于是佯装辞行,说要到郑、周两地给楚王找一个美女,楚王马上一改前态,不假思索,重金相赠。其间,楚王的宠妃南后、郑袖知道这个消息,二人怕失去宠爱,纷纷给张仪送来重礼。在送别宴会上,张仪故作惊讶地对楚王说:“我真是该死,我以为能够给大王找到天下最美的人,哪里知道天下最美的美人就是您的南后、郑袖呢?”

其实,以张仪之明智敏锐,早就掌握了楚怀王的嗜好,所以抛下钓语“王徒不好色耳?”以动其意,令他对张仪心有所求,最后又以“仪行天下遍矣,未尝见人如此其美也”的话,既颂扬了楚国后宫的佳丽,间接满足了楚王的虚荣心,又迎合了南后、郑袖的意愿,巩固了二人的地位,可谓一箭双雕。所以楚王虽然稍感失意,却也只好说:“您就不必挂心了。我本来就认为天下的美女谁也比不上她们两人。”

文章说:“张子见楚王,楚王不说。张子曰:‘王无所用臣。臣请北见晋君。’楚王曰:‘诺。’张子曰:‘王无求于晋国乎?’王曰:‘黄金珠玑犀象出于楚,寡人无求于晋国。’张子曰:‘王徒不好色耳?’王曰:‘何也?’张子曰:‘彼郑、周之女,粉白墨黑,立于衢闾,非知而见之者,以为神。’楚王曰:‘楚,僻陋之国也,未尝见中国之女如此其美也。寡人之独何为不好色也?’乃资之以珠玉。

“南后、郑袖闻之大恐,令人谓张子曰:‘妾闻将军之晋国,偶有金千斤,进之左右,以供刍秣。’郑袖亦以金五百斤。

“张子辞楚王曰:‘天下关闭不通,未知见日也,愿王赐之觞。’王曰:‘诺。’乃觞之。张子中饮,再拜而请曰:‘非有他人于此也,愿王召所便习而觞之。’王曰:‘诺。’乃召南后、郑袖而觞之。张子再拜而请曰:‘仪有死罪于大王。’王曰:‘何也?’曰:‘仪行天下遍矣,未尝见人如此其美也。而仪言得美人,是欺王也。’王曰:‘子释之。吾固以为天下莫若是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