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民治邦,能无为乎?老子对于如何治理邦国,在德篇里阐述得已经很充分完整,无为而无不治的主张,贯穿全书,本章的无为与其他处的主张完全一致,都是指不要妄为,即统治者不要多欲、多为去折腾民众,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这样意思。此处还是引用庄子的一段话,看一看老子的无为是如何被庄子继承的:
阳子居见老聃,曰:有人于此,向疾强梁,物彻疏明,学道不倦,如是者,可比明王乎?老聃曰:是于圣人也,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來田,猨狙之便。执斄之狗来藉。如是者,可比明王乎?阳子居蹴然曰:敢问明王之治。老聃曰: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有莫举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测,而游于无有者也(《庄子·应帝王》)。
庄子的语言,比老子更丰富华美,功盖天下而不似自己,化贷万物而民弗恃,这是何等的超越豪迈气魄!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对这句话的注释者大多数人把注意力放在“天门”上,对于天门究竟指什么莫衷一是,我认为本句没有那么复杂,天门就是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除了这个众妙之门,还有什么能当得起天门之称?
将天门理解为众妙之门,本句的意思及与老子的整体思想就贯通无碍。众妙之门就是生出万物的天地根,即玄牝之门,以玄牝之门的比喻理解本句,意思就很明白,就是德篇第24章所说:牝恒以静胜牡,为其静也,故宜为下也。这还是以男女交合做比喻,说明“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也,天下之交也”的“大邦之道”: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中国古代的很多王朝,其实对外来人口、物品、风俗都带着欢迎的姿态,就像今天的美国,比如春秋、汉代、隋唐、宋明,外族逐鹿中原的两晋南北朝、五胡十六国到西夏辽金,最后蒙元的入主,非汉族的“他者”更是以凶猛之势涌入中原,要不是中国地域的纵深及维持广大国土必须存留的人口数量,至少蒙元的杀戮是有可能导致美洲印第安式灭种。
明、清是中国历史最排外的王朝,其中尤其以清朝为甚,导致中国在最需要与崛起的西方发生“交集”的时候,变成了自我封闭、敌对、战争。以鸦片战争的起因与结果看,中国彼时如果与英国人开展正常的国际贸易,平衡彼此的商品技术,或许正是一次引进工业文明的契机。
鸦片战争没有惊醒清朝,日本的黑船事件(1853)却唤醒日本,近现代历史的转折点就已经出现,日本通过明治维新从甲午战争开始,成为亚洲近五十年的霸主(1894-1945),而中国真正完整地拥抱现代工业文明,则要从1978年的改革开放才正式开始。
无论是中国历史,还是世界历史,都证明老子思想的伟大: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不过欲并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则大者宜为下(德篇第24章)。
我们用一句更简单的话总结:能下者为大。用本章的话就是:天门开阖,能为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