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流通也是生产力

1.忽视流通:汉武帝的遗憾

强汉盛唐,一直被国人津津乐道,汉武帝的却匈奴千里,封狼居胥的功绩到今天一直使国人兴奋不已,然而汉武帝晚年却因为穷兵黩武造成的国力疲敝下了罪己诏,也就是否认了自己开疆扩土的业绩,原因为何?大家都明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汉武帝北击匈奴需要建立在强大后勤的基础上。据史实记载,在当初的生产力条件下,每向军队供应一担粮食,其后勤运输需要消耗十倍甚至二十倍的粮食,虽然汉武帝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是其后勤供应的成本却是处于农业社会的汉王朝无法承受的,因为需要支付巨大战争成本,弄得民生凋零,国家疲敝,险些重蹈秦王朝穷兵黩武的覆辙,所以汉武帝本人也因此下罪己诏向国家和人民道歉,并警告后世子孙不要再做此等傻事。后来史学家翦伯赞有诗评价:“汉武帝雄图载史篇,长城万里遍烽烟,何如一曲琵琶好,鸣镝无声五十年”。

当然我们不能要求祖先们能在二千年前的汉朝就对物流和流通有着先见之明,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的就是:汉武帝时代的汉王朝,国力不可谓不强盛、军队不可谓不精锐、将领不可谓不优秀、功绩不可谓不辉煌,然而最后却在流通上栽了跟头,也就是说按照商业规律,汉朝伐匈奴在商业成本效益的角度上是得不偿失的。还好汉武帝能够适时悬崖勒马,纠正了政策。汉武帝虽然没有上过什么MBA管理和营销的课程,但是他能及时发现问题的根源,并具有前瞻性地改正了错误,也还算一位伟大皇帝。

汉武帝通过强大的国家机器,置市场规律于不顾的北伐,在物流运输的商业价值层面是不成功的。虽然他看到了当时汉王朝强大的国力,却没有认识到这个国力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在经历流通环节的价值链操作以后的衰减程度。如果我们将为大汉军队供应粮食的后勤人员比喻为经销商的话,那么他们为北伐军队的供应在商业规律下的商流、物流、财流均是不划算的,也是不能长久的,后继乏力是必然的。

汉武帝给我们当代企业经营者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启示就是:流通也是生产力的一部分,这一环节的缺陷不仅不能增强企业的实力,反而会对生产和营销起副作用,从而抵消企业既有的优势。换个角度说:无论你的工厂有多么先进、产品有多么精湛、营销有多么优秀,如果你的流通无法让商品高效、顺畅地到达消费者手里,一些都等于零。

2.生产和需求之间的价值实现

商界有一句格言:“古有陶朱公,今有胡雪岩。”这二位均是中国商业的先贤。这里来看看他们的成功经验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借鉴。

陶朱公,就是范蠡,越王勾践的丞相、西施的老公、中国商人的祖先。他晚年总结自己的成功之道如下:“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以待乏也。”说白了这就是“囤积居奇”,自古以来一直被我们所不齿的行为,因为他不事生产,只是将产品转移一个时空后再高价出售来获利,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嫌疑。

作为红顶商人的胡雪岩,事业的第一桶金是贩卖粮食。他所处的正是清王朝处于太平天国战乱的时代,粮食成了第一稀缺资源。这倒不是当时的粮食数量不够吃,而是因为战乱阻断了的粮食流通的渠道,造成战场局部的军粮匮乏。胡雪岩就是看中了这个时机贩运粮食,他通过与官府勾结打通流通渠道,将产粮区的粮食贩运到前线获利,而且他的客户不仅仅是清朝军队,还包括天平军的队伍。在战争这一特殊的条件下,他的利润率绝对是让所有人垂涎的。

以上二位先贤的成功均是在流通层面做的文章:陶朱公在中国农业社会前期就认识到流通也产生价值,并在时间层面上对商品进行了配置;胡雪岩洞察到战争对交通的阻隔,在空间上对商品进行了转移。他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思想,就是:商品配置的价值有时候会大于商品本身,而商品和合理配置一定是通过增值流通来完成的。这里面流通的定义绝对不是商品的销售、运输这么简单,还包括生产、库存、结算、信息、推广等一系列的商业行为。

按照商业规律,企业生产的产品一定要通过满足市场需求才能实现其价值,这中间的各个环节都可被归为流通的领域。所以静态的商品和需求都是没有意义的,它们只有在流通渠道中动起来才是实现真正的价值。我们也可以称其为商业流通的基本规律。

这让笔者想起来了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当时萨达姆的百万大军在一个月内就被多国部队消灭,但是人员的死亡也就1万人左右,多国部队也就几千人。请注意,这可是灭国级的战争,仅仅用了一个月,几万人的伤亡就完成了,这可是从二战时期直至冷兵器时代无法想象的。按照我们的记忆,几百万军队之间的决战应该是旷日持久、血流漂杵才是正常的。

另外,伊拉克军队百万大军死亡率仅仅是1%,剩下的99%的军队哪去了?这就是战争意识上的变化,多国部队一开始的设计就不是通过杀伤敌方人员作为赢得战争的手段。他们打击的是伊拉克军队的通讯、后勤、交通和指挥系统而不是军队本身。当伊拉克军队的信息、运动系统被摧毁以后,即使是百万大军也只是原地不动、一盘散沙似的待宰的羔羊,也就是说多国部队打击的是伊拉克军队的流通系统,而不是其战争资源和军队本身,然而这也就足够了。

引用这个战争的例子对比商业行为可能不是十分恰当,不过这里只想借用它揭示一下,流通环节的重要意义,应该给我们商业企业在新时期的运作模式提供非常好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