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序尊卑合名份

1.​ 序尊卑

失臣主之理,则文王自履而矜。不易朝燕之处,则季孙终身庄而遇贼。(出自《外储说左下》)

不顾君臣上下的关系,周文王就亲自系鞋带而且以此自夸。不改变为朝堂与闲居时的装束,季孙一生庄重却在偶尔的一词疏忽中遇害。

故事1:文王自履

周文王攻打崇国,到凤黄墟时,袜带散了,就自己系好。姜太公说:“何苦亲自系袜带?”文王说:“对上等的人,君王和他们相处时都看作是自己的老师;对中等的人都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对下等的人都看作是自己使唤的人。现在我周围都是已故父王的旧臣,所以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另一种说法:晋文公和楚人交战,到了黄风陵上时,鞋带散了,就自己系上。侍从说:“不能指派别人系吗?”文公说:“我听说,对上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在一起时,都是君主所敬畏的;对中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在一起时,都是君主所爱惜的;对下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在一起时,都是君主所使唤的。我虽然不贤,但先父的旧臣都在场,因此我难以使唤他们。”

【解】:

韩非子阐述思想的一个特色就是怼儒家,该故事应是儒家自豪的一个故事,宣扬圣人文王之美德。但韩非子从势治的角度,否定了周文王这种做法,认为这是失去了君臣尊卑关系。

后世人常把尊卑思想按在儒家头上,其实法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事2:季孙子遇贼

季孙喜欢文士,一生很庄重,日常的生活打扮常像在朝廷里一样。一次季孙偶尔疏忽,出了差错,不能够保持到底。所以门客便以为是讨厌和轻视自己,大家怨恨起来,于是杀了李孙。因此,君子行事不要太过分,不要趋于极端。

另一种说法:南宫敬叔问颜涿聚说:“季孙蓄养孔子的门徒,穿着朝服同他坐在一起要以十为单位来计数,然而他终被刺杀,为什么呢?”颜涿聚说。“过去周成王亲近优伶保儒来放松他的思想,但要和君子一同决定事情,因此能够满足他想得到天下的欲望。现在季孙蓄养孔子的门徒,穿着朝服和他坐在一起的要以十为单位来计数,但却和优伶侏儒一同决定事情,因此被人刺杀了。所以说,不在于平时和什么人相处。而在于和什么人商量大事。”

【解】:忽视尊卑的危害

故事3:孔子吃黍

孔子在鲁哀公处侍坐,鲁哀公赏给他桃子和黍子。哀公说:“请吃吧。”孔子先吃黍子,然后吃桃子,旁边的人都捂嘴偷笑。哀公说:“黍子不是当饭吃的,是用来擦拭桃子的。”孔子回答说:“我早就懂得。黍子是五谷之首,祭祀先王时属于上等祭品。瓜果有六种,桃子属于最下等的,祭先王时不能进入宗庙。我听说,君主用低贱的擦拭高贵的,没听说过用高贵的擦拭低贱的。现在用五谷之首的黍去擦拭瓜果中最下等的桃子,这是用上等的去擦拭下等的。我认为这有害于礼义,所以不敢把桃子放到宗庙祭品的前面来吃。”

【解】:借孔子之言表达尊卑的重要。

故事4:

赵简子对侍从说:“车上铺的席子过分华美了。帽子虽贱,一定要戴在头上;鞋子虽贵,一定是踩在脚下。现在车上铺的席子这么过分地华美,我该用什么鞋子去踩在上面呢?美化了下面,损耗了上面,就是妨害了义的根本。”

【解】:借赵简子之言表达尊卑的重要。

故事5:费仲说纣王杀西伯侯

费仲劝说商纣:“西伯姬昌能干,百姓喜欢他,诸侯依附他,不能不杀;如果不杀,一定会成为商朝的祸根。”纣王说:“你说的是讲仁义的君主,哪能杀呢?”费仲说:“帽子虽然破旧,一定要戴在头上;鞋子虽然华丽,一定要踩到地上。如今西伯姬昌是个做臣子的,修行仁义而人心归附,最终成为天下的祸患,他大概一定会昌盛吧?臣子不用他的才能为君主效力,是不可不杀的。况且是君主杀臣子,怎么会有过错呢?”商纣说:“仁义是君主用来勉励臣下的。现在西伯昌爱好仁义,不能杀掉他。”再三劝说纣都不听,所以商朝终于灭亡了。

【解】:尊卑是表象,势才是实质。所争非尊卑,乃势。

【小节总评】:

现代人反对古代的尊卑的思想,现在社会虽然对尊卑的重视虽然没有古代那么夸张,但事实上尊卑思想并没有消失。儒家重尊卑,是从礼的角度看重它,是把尊卑本身当成了一种秩序,是通过尊卑来化解人和人之间可能的分歧与冲突,即通过务虚来务实。韩非自重尊卑,是因为他看重的是尊卑背后的“势”,有“势”才能用法、用术,所以可以说韩非子重尊卑胜过儒家。

2.​ 合名份

臣以卑俭为行,则爵不足以观赏;宠光无节,则臣下侵逼。译:臣下的行为如果谦恭节俭,那么爵位就不足以孤立他们;居住的尊崇和表扬如果没有节制,那么臣下就会侵害、威胁君主。(出自《外储说左下》)

韩非从两个角度论证君臣做事都要符合自己的名份,臣子如果过于卑俭,君主给的爵赏就不足以鼓励他了,所以不好;君主如果不重视名分,给与臣子太多宠光,臣子就可以反过来侵害君主。

儒家引以为美德的行为,注入节俭、恭谦、平易,韩非子却给予了否定。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呢? 儒家重教化、重垂范,认为这些美德有助于改善社会风气。韩非子重“法术势”,认为这些美德不利于“法术势”的实行。

故事1:孟献伯节俭

  盂献伯做晋相,院子里生出野草,大门外长起荆棘,吃饭没有两样菜,坐时不垫两层席,内室没有穿丝织品的妄,居家不用谷牙喂马,外出没有副车随从。叔向听说后。把这件事告诉给苗责皇。苗责皇非议说:“这是弃置君主的爵禄赏赐而讨好下人。” 

另一种说法:盂献伯被封为上卿,叔向前去祝贺,孟家门外有车马,马不吃谷子。叔向说;“您没有两套马、两辆车,为什么?””献伯说;“我看到国人脸上还有饥色,因此不用谷子喂马;看到头发斑白的老人大多步行,所以不用两辆车子。”叔向说:“我起先来祝贺您封为上卿,现在要祝贺您的节俭了。”叔向出来,告诉苗贲皇说:“帮助我去祝贺献伯的节俭。”苗贲皇说;“这有什么好祝贺的呢?爵禄和旗帜是用来标明功劳大小、区别贤和不贤的。所以晋国的礼法是,上大夫拥有两辆车两套马。中大夫拥有两辆车一套马,下大夫拥有一套马。这是用来标明等级的。再说卿一定要掌管军事,因而要修整车马,训练步卒、战车,以便准备好打仗。国家有难时就可以用来防备意外,太平时就可以供朝事使用。现在他扰乱晋国的政事,缺乏预防不测的准备,却用来成全自己的节操,用来光耀私人的名声,盂献伯的这种俭省,能容许吗?又祝贺什么呢?”

【解】:

法家重势,大臣降级消费被认为有收买人心,夺君主之势的风险,所以否定了孟献伯的节俭行为。

故事2:管仲索富贵

管仲担任齐相,说:“我已经得宠了,但我贫困。”齐桓公说:“让你拥有三归俸禄的家业。”管仲说:“我富有了,但我地位低下。”桓公把管仲的地位提到高、国两姓贵族之上。管仲说:“我地位尊贵了,但是我和您的关系疏运。”于是桓公立管仲为仲父。孔子听到后非议说:“管仲威胁君主太过分了。”

另一种说法:管伸出门时,坐的车用朱红车盖和青色车衣;回来时,用鼓乐引路。庭院有陈列的大鼎,家里有十分之三的商税收入。孔子说:“管仲是个良大夫,但他过分威胁君主了。”

【解】:

在韩非子看来,对君主而言臣下贪财贪色都不是大问题,威胁道君主的权势才是大问题。

故事3:管仲索富贵

孙叔敖任楚相,坐的是母马拉的普通运输车,吃的是粗饭、菜羹和干鱼的膳食,冬天穿羊皮衣,夏天穿葛布衣,面带饥色,他确实是个良大夫了,但过于俭省,威胁到了下层官员。

【解】:

重臣节俭会影响到下级官员,若不跟风,官员们会内心不安,影响工作;若跟风,重臣等于在给个人造势,这会威胁到君主。所以所以韩非子否定了这种行为。

故事4:阳虎投赵

 阳虎离开齐国逃奔赵地,赵简子问道:“我听说你善于栽培人。”阳虎说:“我在鲁对,栽培过三个人,都做了令尹;等到我在鲁获罪,都来搜索我。我在齐时,推荐了三个人,一个人能接近国君,一个人做县令,一个人做边防官;等到我获罪了,接近国君的不会见我,做县令的前来捉拿捆绑我。做边防官的追我直到边境,没有追上才罢休。我不善于栽培人。”赵简子低头笑着说:“种植橘柚,吃起来是甜的,闻起来是香的;种植枳棘,长大后反而刺人。所以君子栽培人时要慎重。”

【解】:

这个故事是在批评赵简子,他对阳虎所言失去君主应有的权术。按照法家观点,阳虎所为是要肯定的,因为他培养的官员以法为重。而赵简子所言有违法本精神,把私利放在了公利前面。

故事5:赵武举贤

中牟地方没有县令。晋平公问赵武说:“中牟是我国的要地,是邯郸的重镇。我想选用一个好县令,派谁去好呢?”赵武说:“邢伯子可以。”平公说:“他不是你的仇人吗?”赵武说:“私仇不关公事。”平公又问道:“内库的主管,派谁行呢?”赵武说:“我的儿子就行。”所以说,对外举荐不避开仇人,对内举荐不避开儿子。赵武举荐的四十六个人,到他死后,来吊唁时都坐在客位上,他就是这样的不考虑个人恩德。

【解】:

举贤不避仇,举贤不避亲,是以公为重,此臣子应有之本份,这是法家提倡的。

故事6:叔向评赵武

    晋平公问叔向说:“群臣中谁贤能?”叔向说:“赵武贤能。”平公说:“你跟老上级结成私党了。”叔向说:“赵武站立时好像连穿的衣服都负担不了,讲话时好像呐呐不能出口,可是他举荐的几十个人,个个都发挥了自己才能,公家很依靠他们。赵武活着时不为自家谋取私利,死了又不将孤儿委托给国家,因此我敢认为他贤能。”

【解】:同上一个故事。

故事7:解狐举仇

解狐举荐他的仇人做赵简子的相。他的仇人以为关系好转而消除了对自己的仇怨,就前去拜谢,解狐于是拉开弓迎头射去,说:“我举荐你是为公,是因为你能胜任。和你有仇,这是我的私怨。不能因为与你有私仇,就让君主不能了解任用你。”所以私怨不关公事。

另一种说法:解狐推荐邢伯柳做上党太守,邢伯柳前往拜谢,说:“你开脱了我的罪过,岂敢不来拜谢?”解狐说:“推荐你是为公,怨恨你是私仇。你走吧,我跟原先一样怨恨你。”

【解】:公私分明,即是最大的合名份。

故事8:郑人卖猪

  郑县人卖小猪,别人间他价钱,他说:“路远,天晚,我哪有空告诉你。”

【解】:

每个职业有每个职业的名份,郑人之举不合名分。另,韩非子所指合名份,有尽职的意思。